“呦呦鹿鳴,食野之蘋。我有嘉賓,鼓瑟吹笙。”這樣的同聲相和固然可喜,但面對異見,我們是否就應異聲相伐呢?相較古人“道不同不相與為謀”的決絕,我倒認為,道不同,仍可相與為謀。
在當下“思接千載,視通萬里”的信息時代,由于知識結(jié)構(gòu),學識修養(yǎng),個人好惡方面的差異,原先同質(zhì)化、雷同的觀念壁壘已被“人各有志”的洪水沖垮。與思維觀念空前向多元化發(fā)展相伴的,是差異所催生的碰撞甚至沖突。
放眼古今,這樣的爭鋒相對絕非孤立。美蘇由于意識形態(tài)之間的對立彼此敵視,致使冷戰(zhàn)的陰霾籠罩人類近半世紀;東西德以一道柏林墻生生將歐洲割裂,阻隔了異見,卻也阻隔了進步之聲,最終走向坍塌;黨同伐異、權(quán)力傾軋的慘劇一次次上演著。前車之鑒,后事之師。多極化、全球化勢不可擋的潮流昭示著包容差異的必要性。而若你我,執(zhí)意與觀念不同劃清界限,便在無意中成為《寬容》序言中用巨石砸死先驅(qū)者的愚氓。
更何況,不同觀念之間未必涇渭分明。因觀點分歧決裂的師徒康有為、梁啟超在維新變法中合作無間;儒道兩家的圣哲孔子、老子一主張“仁德”之道,一主張“清靜無為”,仍可洽談甚歡;羅斯福身為資本主義陣營的主導者,更能跨越意識形態(tài)的溝塹,將國家調(diào)控經(jīng)濟完美嫁接于美國資本主義的框架中,無問“西東”。印度古語云:“河與河交匯之處,擁有神跡。”而不同觀點的交匯與碰撞,亦可創(chuàng)造出別樣的驚喜。
無論是百家爭鳴,抑或是清末民初北大兼容并包的學風,都清晰闡明了“道不同,可相與為謀”之理。針對萬隆會議上亞非各國的敵對,周恩來總理以求同存異的理念化解了爭端,而這恰恰也是我們面對與自己意見相左之人應采取的策略:既保有對對方的敬重,同時堅守自身的原則。
奉行排猶主義的納粹沒有接納異端,無知山谷中的守舊老人對異見者趕盡殺絕,神權(quán)高于人權(quán)的中世紀將布魯諾的日心說視為妄言。他們用火刑架、集中營向世人展示了他們偏狹怯懦的丑惡嘴臉??梢姡挥修饤夵h同伐異的謬論,才能培育出寬容的文化氛圍,才能不對異端、異見心生恐懼。
眾口注定無法一詞,與其捂緊雙耳拒斥不同的意見,不如求同存異,以“道不同仍可相與為謀”的態(tài)度彌合差異。